鼻咽癌療程的最後一天

癌症治療中的病人很容易發燒,SARS流行期間,我曾幾度因體溫超過卅七點五度 而
被拒在醫院外,經過一番週折才得以進入…◎劉蓓君

「奇異恩典」這首詩歌,大多數的基督徒應該是耳熟能詳,而很多的非基督徒相 信
也不陌生,是大家公認一首美麗的詩歌─可是,對一個當了十幾年盲人的我,有 時
唱到「瞎眼竟得看見」,就會有點「卡住」,或像「跳針」一樣把它跳過。卻怎 麼
也想不到,它竟為我艱苦的癌症療程畫下了句點。

六月九日星期一,一個難忘的日子,我十三週鼻咽癌療程的最後一天。清晨,當 我
在水槽邊和嘔吐、不適奮戰了一個晚上─如同數週來幾個不眠的夜一般精疲力竭 ,
欲哭無淚之際,「奇異恩典」這首詩歌沒來由地出現在腦子裏。

我覺得有點諷刺,也無法想像都「慘」到這步田地,只要治療如期完成就感謝讚 美
主了,還會有什麼奇異的恩典落在我頭上?因為我正為著維持我飲食的鼻胃管出 了
些狀況,讓我十分不舒服,可能要重插一次,既憂且懼,也不知道是否會延誤最 後
一次的治療。

整個療程的痛苦、SARS的恐慌,讓我實在不願在醫院多待一分鐘。本來,我排定 的
治療時間是在下午,可是那條可能移了位的鼻胃管,讓我不得不在早上就去門診 報
到。

體溫過高不得入院

對我來說,這段SARS非常時期到醫院,實在是夢魘。一方面是我的抵抗力很弱, 非
常擔心被感染。每進一次醫院,都是全副武裝,全程禱告,手不敢亂碰,腳下也 不
敢耽擱,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進去,最快的速度離開。回到家馬上洗澡、洗頭、換 衣
服,就怕把病菌帶回家,傳給家人。有幾次的化療時間很長,從早到晚,戴著口 罩
,真覺得快窒息了。

另一件麻煩的是,癌症治療中的病人很容易發燒,一旦體溫過高或發燒時間過久 ,
就必須去急診,可是那段期間,很多醫院的急診都暫停,每當發燒了,我只得留 在
家裏,想各種方法退燒,因為不知道該去那個醫院掛急診,也怕被誤以為是SARS
患者,徒增困擾。同時,發燒還有一個傷腦筋的是進不了醫院,我曾幾度因體溫 超
過卅七點五度而被拒在外,經過一番週折才得以進入,每次都急得像熱鍋上的
螞蟻。

幸好,當天早上門診的醫師認為鼻胃管只是跑出來了點,再挪進一些即可,不必 重
插,我聽了大大舒了一口氣,因為我比較敏感,插管子很不容易,好像在受刑一 樣
。門診結束已近中午,但媽媽和我想試試看,是不是放療醫師願意,而放療室剛 好
也有空檔,可以讓我去作最後一次的治療。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於是,令人喜 出
望外,我提前完成了全部的療程!

步出治療室,我和媽媽忍不住相擁而泣,幾週來的身心煎熬終告段落。

是的,現在我瞭解了,這詩歌來得並不偶然,這恩典的確奇異!多少日子以來, 唯
恐因任何突發狀況而延後的療程,竟不可思議的提前完成了!即使只提前幾個小 時
…怎麼不感謝上帝,怎不讚嘆他的奇妙呢?

如今,這首詩歌對我的意義大大的不同了,當我聽到或唱到它,那種悸動,讓我 由
衷地從心底說:「上帝啊!你的時間和計劃是那麼教人難以測度,感謝你,你的 恩
典與慈愛真是超過我所求所想!」

(2003 /11/24 12/25登於論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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