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很懶得動筆的人。特別是對著一個陌生人,尤於彼此不認識,總覺得只能 寫
些言不及義的話,就更激不起我寫信的興趣了。雖然如此,算一算,我竟也曾和 幾
個人通過信,成為或短或長的筆友!

「筆友」這玩意兒,是我進了大學之後才接觸到的。因為繫上幾乎都是女生,所 以
就自然會有一些外校或本校以男生為多的系找我們聯誼,交筆友就是其中的一種 方
式。有時它是個主要活動,有時它只是大型聯誼活動的「熱身」而已。我的「眾 」
筆友中有一個就是班際聯誼時「分配」到的,結果是「見光死」見過一次面後, 就
不再通信了。

另一個是參加電腦擇友認識的。那個年代,校際間很流行電腦擇友,在朋友的慫 恿
下,我也去玩了一次。但那時我的視力已漸漸退步,讀信寫信都不方便,自然就 不
想寫了。

除了那兩位算「蓄意」交上的筆友外,我常會對為什麼會有人找上我感到有趣。 我
不是什麼風雲人物,更沒有「美」名在外,卻有幾次「離奇」的交友經驗。

先說說一個讓我到現在想來都覺得莫名其妙的經歷。那是從外校寄來的信,我們 班
或繫上都沒有和那個人所屬的系辦活動,而且全班只我一個人收到來自那個系的 信
。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署名:「可能會成為你男朋友的人」,初初看到,還有點 心
兒匉匉跳呢!可是他卻是唯一一個我沒有回信的人,或許是他的狂吧,反而讓我 不
想和他通信。

小張,是被「陷害」的結果。那是一次宿舍聯誼,不知是誰把我的名字填上去, 一
直抓不到「兇手」。我是在休學兩年,全盲後,因為復學住進宿舍的,對於「當 年
」我也玩過的遊戲完全無心參與。沒想到我們寢室只我一個收到信,這可有些麻 煩
了,對方參加這個活動,應該不會料到會和一個盲人寫信吧?對於這樣的「幸運 兒
」,我只好寫封信據實以告,他「選」到了本校唯一的視障生!

從那時起,我們開始了「筆友」關係。「友」是我,「筆」者則是我的室友。這 種
感覺有點隔靴搔癢,幾次來回之後我就不想再寫下去了,而且畢業在即,事情也 多
,我想,只要沒給他家裏的地址,畢了業自然斷了音訊,就不會再聯絡了。但無 巧
不巧,他在另一個活動中,碰到了我同宿舍的學妹,從那兒得了我的電話,於是 從
「筆友」,我們成了「話友」。雖然目前已「停話」,但每當我想到這一段遭逢 ,
還是覺得好奇特。

但更「奇特」的一位筆友,就非老畢莫屬了,怎麼說呢﹖我說過,我是個懶得動 筆
的人,沒了視力之後,要寫東西更是大廢周章,索性不再寫信了。然而,隨著一 些
視障輔具的推出,我不但可以很方便 地寫文章,還可以上網,用email和 朋
友「魚雁往返」,自己可以讀信、寫信,又省了郵資和時間。

一天,收到一封住美國的朋友的轉寄信,mail地址是她的,受信人卻是我,主題
是wanna be friends,寄信地是荷蘭,信中大意是說他在學中文,想找一個人作 朋
友。我看到這封信的第一反應是:怎麼會找上我﹖!

據老畢說,他是在一個網站上看到我的資料的,除了email地址錯了外,連 「blind
」都載明瞭,當然這也是他寫信給我的原因之一。可是,最難解的是那些資料是 怎
麼給上了網的,這回「兇手」更是找不到了。

老畢是個熱愛東方文化的外國人,雖然他學了一點中文,可是對台灣似乎並不瞭 解
,我想在認識我以前,他還不清楚台灣在哪裏吧。看來,我間接做了國民外交了 呢
。為了解答他的中文問題,我對一向習以為常,用來理所當然的母語,除了知其 然
,還要設法知其所以然,尤於我自己喜歡中文,思考這些問題倒也有趣,但痛苦 的
是,我得把我想出來的結果用英文表達!記得有一次他問了我有關虛字的問題, 當
我回覆後,我不禁佩服起自己來。當然,認識了老畢,我的英文有很大的進步, 也
可以更多瞭解西方人的觀點和想法。並且從一個西方人提出的問題,讓我去思考 自
己的文化,也從中得了不少見識,我非常喜歡和他這樣地互動。

有時,在給老畢寫信的時候,我會想,那人在地球的另一端,這個我未曾謀面的 朋
友,因著email天涯成了比鄰,寄出的信,快的話在24小時內就可以收到回信, 好
像他就住在附近。特別是盲人,因為少了視力的作用,對於人或物,只要是沒有 接
觸到,沒有聽到聲音,近在咫尺和遠在天邊是無什差別的。而且,用信來表達思 想
,這對盲人是沒有什麼困難的,和一般人溝通也沒有不同,難怪一位朋友一直鼓 吹
我上網交朋友。

不知是誰想出來交筆友這樣的「遊戲」,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在某種因緣際會下 以
書信的方式成了朋友,只要雙方願意,沒有國籍、年齡、性別...
的限制,也沒有面對面的尷尬,透過文字傳達各人的想法、情感,或許真能交到
不少好朋友呢!

200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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