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個人的對話,談到人在遇到逆境時的態度,甲說:處於困境不要常說過不 去
、忘不了,而是要對自己說我可以。乙說:是的,像我以前曾得到重病,現在想 想
那時再怎麼不堪,如今都走過來,只要當時過得去,一切就會過去。

我不禁回想到,兩年前我罹癌時,有沒有想過「過不過得去」這樣的問題,有沒 有
「不堪」的情況呢?

印象中,在那段時間裏,不曾對自己說「我過不了」或「我可以」,只是一天天 地
按著治療進度操課。剛開始治療時,弟弟就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我:「治療雖然 痛
苦,可是那些日子很快就會過去,而且當你再回想時,那種疼痛你也不會完全記 得
」。的確如此,幾個月的治療期,現在想起來過得好快,在那時卻度日如年,而 且
腦中一片空白,因為每天都有出不完的問題,可以說,我是機械式地在「過」著 ,
根本沒時間想過不過得了。

至於不堪...這個詞聽起來好悲慘,我從不覺得不堪過,頂多偶爾覺得自己有點 可
憐。讓我比較難熬的就是裝了鼻胃管的那兩個月。裝上了鼻胃管後,我幾乎不能 躺
下來睡覺,於是每天都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常常在傍晚時我的體溫會升高,為 了
降溫,我會吃藥,可是那個藥雖然能降溫,卻常令我有些神智不清的感覺。到了 晚
上,家人都睡了,我會突然覺得喉嚨灼熱,非要有點水潤潤,只得去搖醒睡夢中 的
家人幫我灌水,可是水並沒有從喉嚨經過,所以於事無補,只好等著灼熱「自己 消
失」。

我最怕在半夜吐。半睡半醒時突然一陣反胃,東西南北都還搞不清,又怕動作太 快
撞到什麼。有兩次就在稍微遲疑中吐了一地,頓時全醒了。不想吵醒白天辛苦的 家
人,自己動手處理,把穢物慢慢清理乾淨。而且每一次的嘔吐,都讓我覺得鼻胃 管
異了位,這也讓我害怕鼻胃管要重新裝,因為...哦!裝鼻胃管真是折磨!有一 次
吐得很不舒服,坐在馬桶前的地板上,我不禁祈禱:「上帝啊!你在哪裏?幫幫 我
吧」

還有件想到仍會發顫的就是化療的大針。我的血管很細,每次都要尋尋覓覓地找 可
以扎針的靜脈,點滴又流得慢而且常常塞住。所謂「大針」就是一天內要打好多 種
藥,我總是最後一個離開化療室,還得護士等我,躺到頭暈,打到手腫,有時點 滴
還停住不動了!看著病人一個個打完回家去,而還有幾瓶藥等著我,心裏好急, 特
別是SARS期間,在醫院多待一分鐘心裏都會毛毛的。

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嗎?是的,治療過去了,其他的...就留在回憶裏慢慢地消 化
吧。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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