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十二月

或許是歷代首都所在地之故，一切好東西都彙集在北京，所以覺得道地的北京人 隱
約地透露著優越感。連一個在仿冒品市場裏賣東西的小販，也會用一種聽來似乎 挺
胸昂頭的聲音對你說：「這兒除了我以外，沒幾個是老北京，都是外地人！」， 是
要說北京人做生意才信用可靠、物美價廉嗎？

所謂的「道地」，也就是老北京，大致是指那些從小在北京長大，而世出斯土的 人
。他們自成一種風格，外地人不見得分得出來，但是他們一眼就知道你是不是老 北
京。就像西方人總分不清日本人、中國人和韓國人，而我們絕對能辨認出哪個是 中
國人一樣。

「京片子」故然是北京人講話的特色，但現在普通話太「普通」了，口音已不能 作
為判斷是不是北京人的依據。可是從他們講話的內容倒是有跡可循。比如他們在 告
訴你方向的時候，很少用「左」、「右」「前」、「後」，而多用「東」、「西 」
、「南」、「北」；要告訴你他們住在哪裏時，也會用那個區域比較傳統的名字
。

北京雖然不是中國經濟的中心，但外來討生活的人口還是很多，一如台北或其他 世
界大城。人一多，管理上會比較困難，於是交通、治安、環境清潔等方面都可能 受
到影響。每次和北京人談到這些問題，他們就會告訴你：「都是那些外地人惹的 禍
，應該要限制一下來北京的人數，你現在看到的人十個裏大概只有兩個是道地北 京
人。」

這讓我想到台北，這個台灣的政、經中心，如果沒有大量的外來人口，怎會顯得 那
麼繁榮？過年過節的時候不都很冷清嗎？外地人對台北的確有相當大的貢獻。同 樣
地，我相信外來人口之於北京也是如此。

北京人的優越感應該是由來已久的吧！想想看，在中國人稱自己是天朝、中土， 各
方來朝的年代，奇珍異寶、珍饈美饌沒有不往這兒進；本國內的東西更不用說， 只
要是最好的一定要先上貢天子；巨賈富戶、達官貴人也多聚居（或強迫遷移）於 北
京城；連舉子們最後也在這兒分高下。現在呢？許多人到城市裏來尋找自己的一 片
天；歷代留下的古蹟吸引朝聖般的人潮，北京當局的一言一行更是國際注目的焦 點
，怎麼不教老北京們以此自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