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十二月

在捷運月台上等車，感覺有一個人靠身旁坐下。

「看不到很辛苦吧？」，被嚇了一跳的我不知為什麼她要這樣問，只好含含糊糊 地
回一句：「嗯，是不太方便啦。」。走在路上偶爾會遇到這種可愛的路人甲，通 常
他們頂多再多說幾句「好厲害」、「不容易啊」之類的話,，沒想到這位中年婦女 還
有下文...

或許她想讓我了解她能同理我吧，於是作了點解釋。原來她曾經因為生病，聲音 沙
啞到幾乎無法講話，所以體會到嚨啞人士的辛苦，進而擴大到視障者。令我納悶 的
是，她的聲音是有點啞，但聽起來沒問題啊,,忍不住問：「,那...你現在好了嗎？ 」，
原來故事還沒完...

她說現在好多了，之所以失聲，是因為治療癌症造成的。「啊，你看不到喔，我 在
治療乳癌，頭髮都掉光了，你摸摸看，你摸摸看」，接著就把頭湊過來。

盛情難卻，不得已伸手碰一下那光禿禿略為軟黏的頭皮，瞬間手指好像觸電，整 個
人震了一下。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尷尬地趕快縮回手，並且安慰她：「沒關係的 ，
再長出來的頭髮會很漂亮喲，我有經驗。不過，你要戴帽子免得感冒哦。」（她 是
戴了帽子的，只是拿下來讓我摸頭，我竟以為她光著頭在外面跑來跑去，哈哈）

這回換她吃驚了。「你也得過癌症？」「什麼癌？」「你才幾歲啊？」，連續的 幾
個問題，聽得出她非常驚訝。待我一一回答，她的車也到站了。

突然，胸口一緊，眼眶發熱，淚水差點兒飆出來！大庭廣眾地，當然得努力把即 將
噴出的淚水忍住。我對自己的反應很措愕，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情緒轉變 ？

那想哭的衝動，猶如一口續勢待發的火山，強烈到我幾乎克制不住，是可憐她嗎 ？
我相信不是。交談中有什麼觸到我了嗎？為失明悲傷？為那段治療過程受的苦唏噓 ？
還是為自己也曾掉光頭髮心痛？事情都過了這麼久，難道我還沒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