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旅遊,很多人認為同伴比地點還重要,有時想想似乎也是。這次同團的夥伴 ,
有的到旅程結束都還搞不清楚誰是誰,但有些卻讓我的旅程留下更多的回憶。

七個視障者
出國的經驗中,這次是第一回禾萁他視障朋友同行,而且一來就是七個,感覺很 有
趣,尤其我們對週圍環境的認識方式類似,所以會有如下的對話:「你有摸到了 什
麼嗎?」「牆壁」「我也有摸到」;「那是什麼?」「不知道,可能是...吧 」...

我們這幾個視障者都有出國的經驗,每一個人都有一位明眼人或視力較好的半盲 朋
友帶,倒也頗自在,但對其他的團員可能初見面時會有點小震驚。一位來自高雄 ,
帶一雙兒女來旅遊的媽媽就說,一開始她有點驚訝,然後觀察我們是怎麼辦到的 ,
繼而轉為佩服,最後她很熱心地提共協助,並要她的小孩也要主動幫助我們。我 相
信,每當我們這種少數民族出現時,幾天的相處中,同團的人都在看,也有不同 的
感受,但像這位媽媽這樣分享的倒是第一次碰到呢。

不過就是因為視力不佳,也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一天,我們從旅館要走到附近的 火
車站搭黃金列車,由於正值上班時間,路上行人很多,團員們都緊緊跟著領隊走 。
可是進了車站在一個轉彎處,有幾個視障朋友沒注意跟錯人,繼續往前走。到了 車
上才發現少了三個,這下可緊張了!領隊、幾位團員都衝下去找人。本來,那幾 位
迷路的半盲朋友想或許到剪票口碰運氣,因為要上車者都會經過那兒。豈料,歐 洲
很多車站都沒有剪票口的,所以也沒辦法,幸好有手機可以聯絡,在火車啟動前 終
於趕上!

楊咩
楊咩是這次旅程中影響我最大的人,因為她要帶我。不幸的是,她在桃園機場還 沒
出國門就受涼了!十天的行程裏,不斷咳嗽並且失聲...你能想像一個視障者和 一
個「啞者」走在一塊兒嗎?每個景點當然都由領隊介紹,但帶視障者的人可能得 隨
時對環境作些補充、回答我們的疑問,至少每天的自助早餐也要告訴我們有些什
麼...特別是我這個好奇寶寶,這些資訊對我很重要。因為她生病了,這次旅程 我
特別安靜,大多時候都努力地「自己感受、傾聽」週圍的環境,抓到機會就和其 他
人聊聊,連早餐也點那些幾乎每家都會有的東西,讓她少開口。

我承認這情況讓我有點遺憾,但我也知道這對一向出門一條龍的她也不好受。發 不
出聲音;一講話就咳嗽;咳嗽得多喝水,但沒帶保溫水壺的楊咩,又不願喝從水 龍
頭裏流出來的水,只有吃飯喝熱湯或回到旅館才能喝到熱水;感冒一向不吃藥的 她
,很多團員都熱心地想提供藥,她也一再拒絕,頂多接受止咳的喉糖;半夜常常 遽
烈咳嗽或流了滿身大汗起來用吹風機吹乾;白天則沒精神、沒體力、怕吹到 風...

因為冷空氣更容易引起咳嗽,所以我借給她一個口罩,勸她要常戴者。以前聽說 過
外國人對戴口罩和台灣人的概念不太一樣,這次就經驗到了。在一個觀光景點, 有
幾個十幾歲的小孩,眼光不停地在我和戴口罩的楊咩身上游移,他們一定覺得這 對
組合好怪異吧?連我自己想到那個畫面都忍不住捧腹大笑...還有一次在法蘭克 福
的百貨公司,有個工作人員竟攔下我們,問楊咩為什麼要戴口罩,我解釋說她感 冒
了才放行。

本來以為只要少講話,跟著楊咩走就沒事,但我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沒把她 頭
腦昏沈考慮進來。直到兩件事的發生,讓我只要自由活動就繃緊神精。一回是我 們
在等搭往瑞士的船,因為時間未到,大家就在岸邊閒晃。哪知楊咩把集合時間記 錯
了!我沒料到會這樣,也以為就是在附近走走。時間快到,我提議往回走,她才 說
不是還有半小時嗎?老天,差太多了!而且她說我們已走得很遠,循原路回去不 行
,於是只好憑她的判斷,一路跑回去。還好沒誤了上船的時間,不過我跑得都快 岔
了氣。第二回是另一次自由活動,她不確定方向,問我該往哪兒走?呃...這可 難
倒我了,這樣隨意走來走去,我怎麼曉得,但她回了我一句:難道你要依靠一個 病
人嗎?於是我有了自覺,以後每次下車一定帶著手機、常常提醒她跟著別的團員 、
確認她知道身處何處、記住我們經過的幾個景點...這果然有用,在伯恩,她朝 著
我們集合點的反方向走,還好我記得路上領隊介紹的景點才及時回頭;在法蘭克 福
最後的逛街時,因為接下來沒有行程要趕,我就好整以暇地帶著手機,打算一旦 迷
路再和領隊聯絡。
表姐妹
團裏有兩位感情超好的表姐妹,其中一位是視力漸漸減退的視障者。她們的個性 很
爽朗、嗓門兒有點大,旦這樣也很好,否則我們這一團好安靜哦。不知怎地,每 次
聽她們說話都覺得很好笑,有一次她們問領隊為什麼到處都有某種鳥(可能是真 有
其鳥,也可能是鳥的造型和圖案的東西),領隊回說應該是當地很多這種鳥吧。 但
她們接著問,為什麼有那麼多巫婆,難道這兒也有很多巫婆嗎?吃燉魚的時候, 表
姐很好意地幫我解剖那條連頭帶尾的魚,說她拿出伺候女兒那招就沒問題。的確 骨
肉分離切得好極了,旦好笑的是,她卻頻頻怕自己被魚刺扎到,而且好像真的說 中
了!

她們為了出門,準備以防萬一或必備的藥品也不少。楊咩感冒了,立刻就很好意 要
提供藥品:咳嗽、流鼻水、喉嚨痛、退燒、保健食品,不一而足,外加固定要吃 的
高血壓藥...我相信腸胃藥一定也少不了。常常聽到她們互問吃藥了沒?

這對可愛表姐妹的經濟似乎很充裕,出國前就已準備好要買哪些名牌貨。路上糖 果
、巧克力也一樣不少。有些回車上就拆來品嚐,說是先試吃,若好吃,下回看到 再
多買一些。偶爾買東西,她們會說還沒想到要送給誰,反正回台灣再說。最後要 把
歐元硬幣花掉時,她們嫌銅板種類太多很難算,乾脆把錢一把攤在店員面前讓他 們
自己挑,再把剩下的一些給其他團員去湊數。

領隊
跟過的領隊記得的微乎其微,但這位先生會讓我有印象,是出發前收到他在半夜 裏
發來的提醒簡訊。心想,這領隊真認真,三更半夜還在工作。直到有回請教他如 何
調整時差時謎底大揭曉:他根本不調時差,因為多帶歐洲團,即使回到台灣,也 按
著歐洲時間過日子:下午才進公司,三更半夜反而精神旺盛。那封簡訊不過是在 他
的「工作時間」傳出罷了。

這領隊不論說什麼,很愛用「爆」這個字,熱到爆、笨到爆...真想建議他改英 文
名為Bob。

歐洲早期的雕塑和繪畫常常都和基督教脫不了關係,所以領隊提到一些聖經故事 也
難怪,可這先生有一次在車上竟能把聖經故事一口氣從創世記講到出埃及記!雖 然
不完全正確,也只是個大略,但我想有些基督徒都不見得說得比他清楚。

和旅伴相處融洽,有如錦上添花,的確能讓旅程增色不少。也透過幾天的朝夕相 處
認識許多朋友。相信以後回憶某段旅行時,那些遊伴一定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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