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十二月

我有一枚戒指，是外婆送我的。 那時外婆在我家住了幾天，這是唯一的一次，對於外婆那個年代的人，除了重男輕女外，「後頭厝」的爸媽是很少住在女婿家的。 小時候放假回外婆家，總是一堆小孩吵吵嚷嚷，除了要東西吃，很少和外婆聊天。這回外婆住到家裏，正好放假在家，有機會和外婆有較長的交談。 我很喜歡聽故事，所以相處的那幾天，外婆說了很多過往的人、事、物，雖然大部份的人我都不認識，倒也聽得興味盎然，好像才更認識外婆。 現在那些故事全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外婆常掛在嘴上的兩件事。 每次天南地北聊一陣，她總會提起已過世的二舅，然後就開始掉眼淚，說自己歹命。我不知怎麼安慰她，只會跟著紅眼眶。 接著話題就會繞到我身上，外婆會對我說：「你很乖，以後一定會嫁好翁」，似乎有個好歸宿就是好命，也是她對外孫女最大的祝福。 無法忘記的，是言談間，我聽到一個母親對喪子的哀慟和對孫兒的期待。 當外婆即將離開我家，她拿了一枚戒指給我。她說：「這是祖公仔留下來的，給你，你很乖，以後會嫁好翁。」 這枚戒指的樣子有點老氣，我從沒戴過，可是我十分珍惜，因為它是祖公仔傳下來的，那些我身上流有他們的血卻不認識的祖公仔...更寶貝的是，在聽過外婆敘述先人的事後，從外婆手裏接下了它─這枚伴著我的祖先走過歲月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