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十二月

明天，我的鋼琴就要搬到弟弟家給姪女、姪兒用了，這台伴我十多年的琴，沒有
不捨，卻帶出縷縷回憶...

它是有經濟能力後，想一圓學琴之夢為自己買的樂器。小學時候曾學過很短一段
時間的鋼琴，但因家裏沒琴，除了在老師家以外，根本沒機會練習。印象很深有
次在老師家彈琴，那位疼孩子的母親要我彈小聲點，因為她的孩子在睡覺...從
此就失了學琴的興緻，並下定決心，如果以後再要學，一定要買台琴在家練，否
則寧可放棄！

當視力漸差，本以為和彈琴絕了緣，誰曉得，二姐突然買了台電鋼琴並學起琴來，
回家還把上課學的些簡單曲子教我，再次點燃學琴的想望。很幸運地，經人介紹
，找到位願意教盲人的老師來家裏授課。一週一次，老師邊彈邊唱譜，我錄下來
後在週間就可以反覆練習。
                   
正式學琴不久，總覺得電鋼琴的聲音「假」，想買台「真的」琴。思量著一台琴
好像要十萬塊左右，我每月的薪水才多少，值不值得這樣「大手筆」？把想法告
訴擔任助教的老師，她說可以買比一般規格小、也便宜一點的，而且她和廠商熟，
或許可以拿個好價錢。於是，我有了自己的「真的」鋼琴。

就和大部份學琴的人一樣，我從基本的徹爾尼學起，一直學到小曲集，到老師要
嫁作人婦搬到台南才不得不停下來。曾考慮再找老師繼續學，但這時彈的譜要邊
彈邊唱是有難度的。我的老師也是因為從簡單的譜被「練」出來的。在她修教育
學程時，有一門課還因有這「特殊能力」，被大大讚賞過呢。

學琴之餘，這琴成了我和姪女的玩具。我愛抱著襁褓裏的她，拉著她的小手小腳
在琴鍵上滑行、敲擊，哼歌給她聽。等她會說話了，我們開始用琴說故事：一面
編故事，一面彈琴作音效，隨著情節，聲音忽大忽小、時快時慢。當姪兒出生後，
我也這樣和他一塊兒玩。現在這兩個孩子都八年級、五年級了，好珍惜曾有過和
孩子們共度的這些歡樂時光。

在孩子們的成長過程中，彈鋼琴是我和他們的共同話題之一。每週三碰面時，我
會要他們彈最近在學的曲子，並給一些建議或和他們一起彈。當他們的能力超過
我，欣賞他們的琴音則成為週三下班後的樂事。甚至當我覺得他們彈的歌曲很好
聽時，也會要求孩子們教我─像我當初學琴一樣，左右手分別彈，邊彈邊唱譜。

姪兒依我的要求照做，還很認真地解釋、糾正我的指法和彈錯的音。沒想到在我
的死纏爛打和他的耐心「教導」下，我竟能彈出簡易版的卡儂！

欣慰的是，這兩個孩子都喜歡音樂，到如今還繼續開心地學琴。回阿公家會彈琴
給我聽，分享他們喜歡的和自己編的曲子。

多次想再回到琴鍵上，但學一首曲子得花很多時間記譜、練習，下班後比上班還
忙的我，即使兩週上一次鋼琴課還是無法彈得讓自己滿意，漸漸地就越發懶得打
開琴蓋。實用派的我，常可惜琴放在那兒裝飾，又怕我那難聽的琴聲騷擾鄰居，
索性趁著弟媳想換琴，把這充滿愉快回憶的琴給了孩子們，讓它繼續伴著孩子們
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