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十二月

常有人說，搞藝術的人都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我認識的「音樂人」多為玩票
性質，所以沒遇過所謂的怪人。

參加展翼合唱團近兩個月，和團長一起進行訪問團員，並把他們的故事寫成文字的
工作，第一位訪的孟俊可算是最道地的「音樂人」，因為他專事演奏和教導二胡，
於是不免有點緊張，怕訪問時不慎踩到地雷。

從幾次參加展翼活動中，孟俊給我的印象是口條很好、反應很快、台語很溜。至於
他怪不怪不得而知，但加入合唱團後聽到的一首歌卻讓我滿懷疑問...

進團後第一、二次的團練因為準備表演，反覆練習著要上台唱的歌，新手的我只有
坐在位子上欣賞的份兒。

聽大家唱「向前行」時，我感受到裏面有股力量衝擊到我，說不上為什麼，是因為
他們唱得比原唱林強棒嗎？或許。但我不明白的是怎麼solo的孟俊似乎沒那麼願意
唱？這歌對solo的確不容易，可我覺得他唱得很好呀！

於是逮到機會，訪孟俊第一個問題就是有關向前行。他說他並沒有不想唱，只是這
首歌會勾起一些回憶，帶來情緒：曾經有一回，家人依依不捨地送他到台北念書，
懷抱離愁和對新生活的憧景，北上的火車裏，他一路聽的就是這首歌...

以前聽向前行，想到的畫面僅止於一個青年為著理想抱負衝衝衝，經他這麼一說，
又多了一份出外遊子離鄉遠颺、期盼能夠衣錦還鄉的情懷。原來孟俊唱的是他自己
真實的寫照。

訪談間，發現孟俊常用到「邏輯」這個詞，我笑說，原來學藝術的怪就怪在他們心
裏自有一套各自堅持、難以搖撼的邏輯。我想，是這種堅持，讓他們可以繼續在藝
術這條窄路上向前行，並發出屬於各自特有的光吧。

孟俊為我介紹了兩首在展翼唱過、喜歡的歌，讓孤漏寡聞、從小在學校合唱團只唱
過「快樂向前走」的我讚歎不已。

第一首是「阿媽的葵扇」，這是由展翼團長信榮和妻子百香合寫的。他覺得這首歌
很有層次感，從開始娓娓地唱著，到快結束是由單一聲部，慢慢一個個聲部往上*疊
，聲音越來越豐富而飽滿。我雖然不太聽得懂歌詞，但也能稍稍感受到孫子從一把
阿媽親手做的扇子緬懷故人的意境。

另一首是「八駿讚」，展翼唱的版本也是由孟俊solo。這首合唱曲真的寫得太棒了
，讓人忍不住想按讚。歌曲把聽眾帶回成吉思汗那個年代，從合聲中，可以聽到噠
噠的馬蹄聲，想像著蒙古男兒騎著剽悍的駿馬馳騁在塞外大草原的景象，彷若自己
也置身其中。

感謝這麼一個訪談的機緣，讓我聽到遊子出外打拚、追逐夢想的故事，聽到音樂工
作者談他的邏輯，聽到三首撼動我心卻味道迥異的合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