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危險
「小心！」一旁朋友喊道，正用剪刀剪開餅乾封口的我嚇一跳，一頭霧水。
「看你這樣好危險，我幫你切吧。」有回邊聊天邊看我切蘿蔔的朋友憂心忡忡地說。
很多時候，當視障者拿剪刀、刀片或菜刀時，常會令身邊的明眼人驚嚇不已。但真有那麼嚴重嗎？讀書時上美勞課，不也有同學使用美工刀不慎劃破皮；被菜刀切到是家庭常見意外事件之一；社會新聞裡以刀為砍殺工具亦所在多有。足見使用刀、剪可能造成傷害絕非視障者的專利，每個人都該小心，不是嗎？
曾有個團體要送參與活動者面紙盒，負責行政的視障大姐覺得用包裝紙將盒子裹起來才像個禮物，而且讓人猜猜裡面是什麼比較有趣。可苦於盒子數量不少，一時找不到人手，我建議不妨自己包，她無奈地說不會，我表示願意幫忙並告訴大姐包立方體的盒子很簡單，她聽了面有難色但又躍躍欲試，於是我著手準備刀片、包裝紙和膠帶。
萬事俱備，動手前一刻，大姐摸著我小時候稱為超級小刀的刀片，問該怎麼用，詫異之餘我反問：「你在學校沒用過嗎？」
她搖搖頭說，以前在盲校老師為了安全起見，刀類的東西都收起來不給碰。我十分訝異，大姐是職業婦女，回家還要做飯，是誰教她怎麼拿菜刀？生活中碰到使用刀剪的機會不少，因為看不見就得和這些器械離得遠遠地？沒人教該怎麼安全使用才是真的危險吧。
帶著大姐的手，一步步教她如何摺紙、切割、包裝、封口。聰明的她很快就學會，而且包得又快又漂亮，我都自嘆弗如。最令我難忘的是工作完畢，大姐那份成就的喜悅。
也有位視障大哥教我切棗子，一手拿水果刀，一手握棗，從蒂頭繞著劃一圈，然後與劃過的刀痕再垂直地繞一圈，稍用力一掰，果肉和果實即可乾淨分離。這功夫需要點技術，與視力無涉，重點是手要穩，學會後分割桃、棗這類可掌握、中間有硬核水果的確好用。但我相信，大多數明眼人看到我們擺出的「架勢」會捏把冷汗、急忙勸阻。
最近某單位教視障者做菜，起初幾堂，對盲人不熟悉的老師，甚至學員自己都擔心切菜時會切到手。上課的好處就是有人教，工作人員常提醒我們，壓住食材的手，手指要向內彎，刀子離手放置時，刀口要向外，這些注意事項是每個打算下廚者都該被教導的，尤其視障者，無法經由觀看學習，明確地敘述、帶著他們的手操作、多次提醒示範使成為習慣尤佳。
視障者希望能如常人一樣，他們能做的我們也行，但偶有意外或危險，不得不承認處於不安全情況較多，有些可避，有些逃不掉，理想的是教導各種正確因應措施，凡事小心卻不瞎擔心，更不要因噎廢食地把認為危險的因子統統挪開，這樣一旦遇上反倒會束手無策。
登於八月份視窗雙月刊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