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十二月

出國旅遊若是言語不通實在有點困擾，尤其是視障者，我們沒法用視
覺去猜對方透過眼神或肢體想傳達什麼，像此次在日本偶爾要充當翻
譯，聽得懂就沒問題，若是聽不懂對方說的，就只好一直「excuse
me」，請他換個方式或句子再說一次。

也因此，雖然知道有好幾位日本朋友和我們在一起，但總覺得除大島
先生外都離我好遙遠。而這情況在第三天晚上因著音樂有了大翻
轉...

和大島先生討論行程的時候，他會客氣地詢問我的意見，但由於他是
在地人，當然我會尊重他的安排。記得收到他的信說某天晚上有個阿
波踊舞蹈（Awa dancing）表演時，我有點詫異，心想，我們看不到，
怎麼會有此安排？但繼而又自我解釋：視障可以聽音樂，動作就給明
眼人看囉，何況大島先生說那是當地有名的傳統舞蹈，又是聽障者組
成的舞團，應該有其特別之處吧。

接下來，大島先生又說那晚還有另外兩種樂器的演奏，一是kocarina，
一是同行日本團員中的池谷先生彈奏烏克麗麗，還問我們想聽什麼。
我心裏不免覺得好笑，烏克麗麗我知道，但另外那種樂器我只查得到
是類似陶笛的吹奏樂器，要怎麼「點歌」呢？給「歌名」他們就曉得
是哪首嗎？
                                                           
這些疑慮在3/28的晚餐會中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Kocarina是由一個團隊表演，我以前沒聽過，聲音和陶笛蠻類似，本
來僅是欣賞音樂，大夥兒還安安靜靜的，但表演完，演出者
把kocarina拿到席間讓我們摸，氣氛頓時熱了起來。視障團員邊摸邊
討論自己觸摸到的感覺和想法：「是竹子做的耶！」、「再掛個水袋
有點像水煙哦！」、「這麼小，好可愛！」...

接著池谷先生的烏克麗麗表演更是讓我們大吃一驚，他竟會彈大部份
人耳熟能詳、加減哼上幾句的台灣流行歌「乎乾啦」！這種歌怎能「
獨奏」呢？和著烏克麗麗、扯開嗓子，「唱興」也跟著來了。
                                     
一首接一首，有人想到什麼歌，起個頭，會唱的就跟著哼或提詞。伴
著酒興，大家的喉嚨也打開了，不管池谷先生彈什麼，只要有人會唱
就跟著旋律唱起來；只要團員們齊聲唱什麼，他就配合著伴奏。幸好
我們是獨立在一間房間，否則那幾乎把天花板掀掉的音量恐怕要被其
他客人抗議了。

在眾人欲罷不能時，大島先生宣佈阿波踊舞蹈即將開始，於是大夥兒
又靜了下來。伴著鼓聲和音樂，舞者們由門口方向進入，但或許動作
輕盈，或許是因在榻榻米上跳，我猜想舞者應該會往前移動，卻搞不
清他們在哪兒，臉要朝哪個方向，一直問身旁的志工「現在他們在哪
裏？」

突然，志工拉起我說：「一起來跳吧！」，害羞內向、不擅在人前表
現的我本想拒絕，但想自己是承辦人，總要「配合」演出，於是很尷
尬地加入舞蹈行列...
                                                             
毫無預警被抓來跳舞就很糟了，和我四手交握共舞的還是位聽障者，
我看不到她怎麼跳，她聽不到（應該也聽不懂）我緊張地問著「要怎
麼跳？我不會呀：」。迫於無奈只能隨著音樂跟著她身體擺動，左右
手交互舉起、放下... 一堆人鬧哄哄地，笑聲不斷，原來每個人都「
應邀共舞」了！

管它中文、日文，管它看不見、聽不到，管它到底該怎麼跳，此時音
樂是我們共通的語言，是我們歡笑的催化劑，把這一屋子的人都拉在
一起，謝謝音樂縮短我們的距離，謝謝大島先生這麼棒的安排！